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采訪對象:宣建生,1944年1月生,浙江諸暨人。臺灣冠捷科技集團董事局主席兼行政總裁。曾供職于美國通用電氣、臺灣百事可樂、臺灣東南堿業(yè)、臺灣潘氏集團。1990年擔任冠捷電子(福建)總經(jīng)理,1995年同時擔任北京東方冠捷電子法人代表。
采訪組:邱然 黃珊 陳思
采訪日期:2017年6月8日
采訪地點:福州市芳沁園
采訪組:宣總,您好!您是著名企業(yè)家,在福建辦企業(yè)多年。您最初來福建辦企業(yè)時,習近平同志是福州市委書記。請談?wù)勀銈冊谵k企業(yè)、尋求合作當中的交往。
宣建生:我跟福建蠻有緣的,跟習書記也蠻有緣的。我1988年就來到了福建的福清。當時是隨林文鏡先生來的,他是印度尼西亞華僑,福清是他的家鄉(xiāng),我叫他林大哥。林文鏡先生很愛家鄉(xiāng),之前他想給家鄉(xiāng)捐錢,后來想到“授人以魚,不如授人以漁”,就用投資辦廠的方式為家鄉(xiāng)增加就業(yè),帶動家鄉(xiāng)發(fā)展。正因為如此,他就希望他的親朋好友到福清來做投資、辦企業(yè)。
那時候,林先生、我,還有一位潘方仁先生,一起投資了一家公司——臺灣埃德蒙,它是臺灣最大的電視機公司,后來我們將這家公司轉(zhuǎn)型做顯示器。
20世紀90年代初,是PC(個人電腦)蓬勃發(fā)展的時期,我們要擴大生產(chǎn)規(guī)模,就到福建考察。我們當時先去了廈門,但最后還是把投資地點定在福清。那個時候,廈門在實施“海滄計劃”,整個班子都在忙著接待王永慶。林大哥就對我說:“你到福清來看看,福州的書記很年輕,做事很果斷。”這樣,我們就來了。
1990年,我第一次見到習書記,當時他擔任福州市委書記不久。第一次見面,他就給我留下深刻印象,我明顯感覺到,這是一位年輕有為的市委書記。他這個人話不多,但很豪爽、很痛快,一身正氣。
習書記問我:“冠捷電子要在這里落腳,都需要什么條件,我盡量給你們創(chuàng)造。”其實,當時土地已經(jīng)不是問題。林大哥在福清承包了一塊0.5平方公里的土地,他想做成一個開發(fā)區(qū),邀請新加坡、印度尼西亞和臺灣地區(qū)的朋友來設(shè)廠,比如鋁業(yè)、食品等工廠,把這塊地以虧本的價格轉(zhuǎn)讓給我們。他是按照5萬塊錢一畝收購的土地,花了很多錢平整土地,還是以5萬塊錢一畝地的價格賣給我們。
那時候土地不像現(xiàn)在這樣稀有,所以地價不是問題,水電也基本能保障。我們就需要一個政策:希望拿到內(nèi)銷權(quán)。
采訪組:內(nèi)銷權(quán)的問題,您當時是怎么向習近平同志提出來的?他又是如何幫助你們的?
宣建生:我就直接跟習書記說:“希望能給我們內(nèi)銷權(quán)。”當時,對臺資企業(yè)獲得內(nèi)銷權(quán)是有相關(guān)規(guī)定的:要跟一個當?shù)氐钠髽I(yè)合資,而且當?shù)仄髽I(yè)還不能是小股份,必須持有大股份。
習書記就說:“你去看看我們福州電視機廠吧,看跟他們合資是否合適?”
看完以后,我跟習書記說:“我們兩個企業(yè)的文化和理念不太一樣,很難達成合作。就好像兩個人結(jié)婚要情投意合一樣,沒有情投意合,怎么結(jié)婚?我們還是希望獨資,您可不可以在我獨資的情況下讓我內(nèi)銷?外銷的問題,我們自己來解決外匯平衡。”
他就問我:“你們的外銷占多少比例?”我說:“我們的外銷占80%,內(nèi)銷占20%。”我這么提,是因為當時大陸市場還沒有現(xiàn)在這么大,內(nèi)銷不用超過20%就夠了。
他就說:“我?guī)湍闳ジ娮庸I(yè)部協(xié)調(diào)。”
他很快就協(xié)調(diào)好了,我們就擁有了20%的內(nèi)銷權(quán)。后來,我了解到,他是直接跟電子工業(yè)部部長問的這件事,詳細了解了當時的具體政策。
這件事情讓我很驚訝,因為我們當時到深圳或者其他地方去辦理內(nèi)銷權(quán)都是很麻煩的。通過這件事情可以看出來,他對我們非常負責,誠心誠意為我們投資辦廠創(chuàng)造條件。內(nèi)銷權(quán)對我們企業(yè)非常重要,可以省去很多麻煩,節(jié)約大量資金。如果沒有內(nèi)銷權(quán),不僅產(chǎn)品銷售減少了,而且還要把外幣兌換成人民幣來支付勞工費和材料費。如果能內(nèi)銷,我們企業(yè)把產(chǎn)品在大陸銷售后就能直接拿到人民幣,就可以用這些人民幣支付工人工資。此外,我們可以帶一些零件供應商進來,這些供應商賣給我們的材料,也可以用人民幣直接支付。內(nèi)銷權(quán)的事情敲定后,我們就在這里落腳了。
采訪組:如您所述,習近平同志當時幫助你們解決內(nèi)銷權(quán)問題是冠捷電子能夠在福清落戶的主要因素。
宣建生:是的。1992年,我們廠子動土開工的時候,習書記親自來了。冠捷就是這樣在福清開始的。
后來,我們把臺灣的中華映管也帶進來了。中華映管本來也是要去廈門的,我說:“你就來福州嘛,這樣你離我比較近。”
我還跟習書記說:“你這邊土地要是比廈門便宜一點,中華映管就可以定在這里。”
我還問他,地點選在哪里比較好?
他說,馬尾比較好,因為這里屬于進出口貿(mào)易區(qū),原材料進來比較方便。
就這樣,中華映管就在福州馬尾落腳了。
另外,還有一個德國西門子公司,因為我們做顯示器要跟西門子的PC匹配,而西門子在大陸做得也不錯,它屬于外資企業(yè)。當時進口很貴,每年都要交很高的關(guān)稅,他們也很想在大陸設(shè)廠,而我是他們最大的顯示器供應商,我就說:“你們到福清來??!”
德國人當時就說:“You must be kidding. Are you sure?(你別開玩笑了)。”在他們看來,大陸就是做鞋子、衣服、紀念品的地方,電子產(chǎn)品怎么做得來呢?
我說:“你來看看嘛。”
他們過來一看,福清的工廠做得很先進,工人很敬業(yè),管理得也很好,廠房一塵不染,他們很驚訝。然后,我又把他們介紹給習書記,他們和習書記接觸之后,說習書記很有“國際范兒”。最后他們說:“既然你們在這兒,我們也來這兒。”當時大陸的政策,要求開辦外資企業(yè)必須有中國企業(yè)參股才可以立項。我沒想到,習書記讓福州市的電子集團來參一點股,就解決了立項問題。
習書記還說:“宣總,你給我們一個簡單的保證,假如你們以后不做這個項目了,你就要讓我們退出,返回我們投資的金額,外加一點利息,讓我們有個退出機制。”
聽完這句話,我就覺得他的想法挺先進的,當時,哪有還沒合作就想到退出的?但實際上這個想法是對的。果然,后來西門子把PC賣給富士通了,我們就一起把電子集團的股份賣掉了,不但讓它沒有一毛錢的損失,還返回了投資的利息。從這一點就能看到,習書記不僅敢于突破,而且眼光長遠。
有一次,跟習書記搭班子的一位市長問我:“你認不認得臺灣的一家汽車公司,以前跟三菱合作過,叫中華汽車?”
我說:“我認得啊,我父親認識這家公司的董事長——吳舜文老太太,公司的總經(jīng)理還是我的學弟,叫林信義,他還做過臺灣地區(qū)的‘行政院’副院長。”
他說:“我們這邊可以和他們搞一個合作項目,生產(chǎn)臺灣的一種商用車——得利卡。”這種車既可以坐人,也可以拉貨。
我說:“好啊,我去問問看。”
我問了一下林信義,林信義說:“我覺得大陸市場很大,我也想去啊,但是要經(jīng)老太太允許才行。”
我就說:“我來試試看,我正好也認得吳董事長。”
吳舜文老太太是我的長輩,我稱她為嚴伯母。我特意找了個機會和她交流,她問我:“小宣,你最近在哪里?”
我說:“在福州。”
她說:“福州,我知道,我們這邊中華汽車也考慮去啊。”
我說:“大陸市場很大,要看準未來,抓住這個先機。”
她說:“你在那邊怎么樣?”
我說:“我在這邊很好啊,內(nèi)銷也沒有問題,外匯我們自己平衡。”
后來,她聽我的另外一個長輩也說福州很好。我就跟她說:“我覺得福州的領(lǐng)導蠻開明的。”我還給她舉了一個例子:我跟海關(guān)去談,希望他們能夠到我們這邊來監(jiān)督,現(xiàn)場辦公,這樣可以節(jié)約時間。海關(guān)比較嚴格,不太愿意聽我們的建議。后來,市領(lǐng)導幫忙協(xié)調(diào),海關(guān)就到我們這邊來監(jiān)督了。這件事充分說明了福州的政風很好,辦事很及時。因為習書記是實干派,很接地氣,從來不講空話。同時,他嚴格要求部下,每一個問題都要有答案。他做事的風格,可以說是雷厲風行。
采訪組:您在大陸辦企業(yè)過程中,除內(nèi)銷權(quán)問題、海關(guān)監(jiān)管問題外,還有哪些困難?習近平同志當年給了您哪些幫助?
宣建生:有一件事,讓我很感動。我們臺灣的企業(yè)家,那時候來大陸投資,是“冒大不韙”的,臺灣當局不讓我們“西進”,總是以各種方式找麻煩,不肯放資金過來。
資金過不來,我就需要在大陸這邊的銀行貸款。那時找銀行貸款是很不容易的。我就跟習書記說:“銀行就像當鋪,要我一定拿十足的東西去作抵押??墒俏乙苣贸鍪愕臇|西,我就不需要貸款了。”
后來,習書記就給我介紹認識了中國銀行福建省分行的行長。行長說:“我們派個小組去你們美國公司考察,你在我們中國銀行開個戶頭,我們看得到你們的物流及資金流,并請你和林文鏡先生個人擔保,就可以給你們貸款了。”這個事情后來就比較順利地辦成了。
習書記做事,很能抓住事情的關(guān)鍵點。他找銀行來與我們溝通的時候,心里很清楚,只有比較開明的銀行才懂得國際上的這些東西,這樣問題才能解決。所以他當時沒有找福清的銀行,福清的銀行沒有國際化,不一定能解決問題。而且,他是在合法、合情、合理的前提下去解決問題,沒有破壞任何規(guī)定。
我真的很感激習書記,他幫助我們解決了一個很大的難題。現(xiàn)在看來,這些都是相對容易解決的事情,但在那個年代,資金沒這么多,大陸的國際化程度也沒有這么高。他幫我們解決銀行貸款等問題,為我們的發(fā)展掃清了障礙。
后來,福建出了一些走私案,給國家?guī)砹司薮髶p失。我們冠捷是這邊規(guī)模最大的企業(yè)之一,始終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地經(jīng)營,沒有辜負習書記的信任,也沒有給福建的領(lǐng)導添過任何麻煩。
采訪組:習近平同志當年幫助了這么多臺資和外資企業(yè)在福建落戶發(fā)展,您覺得他這么做的初衷是什么?在與他交往的過程中,給您留下了哪些深刻的印象?
宣建生:習書記幫助這么多企業(yè)在福建扎下根,主要還是為了福建的經(jīng)濟發(fā)展,為了中國的現(xiàn)代化。這是出于他對“改革開放”這四個字的深刻體會。我們兩個在一起聊天的時候,他曾說:“是毛主席讓我們站起來了,是鄧小平同志的改革開放政策讓我們富起來了。”
中國要想發(fā)展,既要改革,又要開放。黨的干部如果不改變看法和做法,怎么可能會有進步呢?習書記就是非常務(wù)實地去理解這些事情,去做這些事情。
交往這么多年,我覺得習書記是一個生活很簡樸的人。他對吃喝的要求很簡單:下鄉(xiāng)的時候,一碗炸醬面,或者一份餃子,甚至一碗酸辣湯就可以是一頓飯,搞得超標了,他還不允許。他對穿衣也沒有過高要求,只要干凈、整齊、得體就行了。
他非常好學,喜歡看書,喜歡出去多看,多下去了解實際情況。古人講,“讀萬卷書,行萬里路”,是很有道理的。據(jù)我所知,他喜歡看上個世紀60年代到80年代講臺灣經(jīng)濟起飛的書,介紹新竹科技園區(qū)、高雄加工出口區(qū)等方面的書。這方面的書,我都會從臺灣帶來給他看。他也送給我書,送我的第一部書是唐浩明寫的《曾國藩》,書寫得非常好。他還喜歡跟我談他看的書。他看過我?guī)Ыo他的書之后,也會跟我交流。
讓我特別難忘的是,他很有人情味,很重感情。比如,他很關(guān)心我和我的家人,見面時常問:“你太太和孩子都好嗎?”我太太帶我兩個孩子在美國上學,每年寒暑假回來兩三次,這些他都知道。他常對我說:“你下次回來,有機會請你家人一起吃個飯。”有一次,我和太太回福清看看,他正好也在,我們就在一起吃了飯,他對我的家人很親切,很熱情。
有一次,我跟他出國考察,飛到上海轉(zhuǎn)機,他知道我是在上海長大的,就要請我吃飯。我們吃飯的地方并不是很高檔,是在城隍廟那邊吃很傳統(tǒng)的老上海菜。我說:“真沒想到你還知道這家店呀!”那次上海的經(jīng)歷讓我記憶猶新,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,覺得他真的很有人情味。
還有一點就是,習書記和我有一些相似的經(jīng)歷,所以也有很多共同語言,我們很談得來。
我是19歲去的臺灣。1949年,我父親隨著國民黨撤退到臺灣,因為家里人太多又很匆忙,就把我給落下了。臺灣那邊有人說,“宣先生是吃共產(chǎn)黨奶水長大的”。確實,我受過很多社會主義的教育,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,我們那一代年輕人追求奉獻社會、樹立共產(chǎn)主義的人生理想。但我當時屬于“黑五類”,上小學時就被送到農(nóng)村去勞動,上初中時就去插隊了。16歲到18歲在貴州都勻插隊,正好趕上三年困難時期,那段歲月很艱苦。
因為我有這樣的經(jīng)歷,就跟習書記有很多這方面的共同語言。他跟我講,他去陜西插隊,那時候很餓,連生肉都能吃下去。他還說,他那時候干體力活和當?shù)氐睦相l(xiāng)一樣,可以扛上百斤的糧食。他跟我分享他在陜西的那段歲月,我很有共鳴,所以印象深刻。
習書記還是一個少年的時候,就上山下鄉(xiāng)了。后來他從政了,也一直在“上山下鄉(xiāng)”。他在福建17年多的時間里,去過的福建的地方,可能比多數(shù)福建人都多。而我來福建投資快30年了,很多地方都沒去過。
我的堂伯父宣鐵吾是黃埔一期的,習書記的父親習老認得他,他們之前還是對手。我伯父做過蔣介石的侍衛(wèi)長,還做過當年的京滬杭警備副總司令。我們的父輩是對手、是敵人,但我們年輕一輩成了合作伙伴、成了朋友。所以,我覺得我跟習書記還是蠻有緣分的。
采訪組:您和習近平同志當年還有過幾次一起出國考察訪問和開展合作的經(jīng)歷。請您講講出國過程中,發(fā)生過哪些有趣的事情?
宣建生:有一次,我們從上海轉(zhuǎn)飛夏威夷參加一個電子展。到夏威夷之后,當時的天氣還可以,但天氣預報說臺風要來。我就說:“我們先到旅館吧,先換身衣服,穿得隨便一點,出去轉(zhuǎn)一轉(zhuǎn),臺風來之前就回來。”他說:“好。”換好衣服之后,我說:“咱們?nèi)ツ睦铮?rdquo;他說:“珍珠港。”因為珍珠港包含很多歷史因素,也是來夏威夷的必去之地。那天,我找了一輛車,我們參觀了珍珠港展覽館。
跟習書記在一起,我感覺他這個人很幽默,而且知識很豐富。參觀完珍珠港之后,臺風一過,我們就去參加電子展,他對這些很感興趣。
在荷蘭的一次出國訪問也是很有意思的。接待他的是海尼根啤酒公司,大陸叫“喜力”,是荷蘭百年的企業(yè),他們也想到福建去,這次就是和習書記進行洽談的。
經(jīng)過比利時的時候,我們就想去看看滑鐵盧,一路上我們兩個人只顧著聊天,但是司機迷路了,轉(zhuǎn)來轉(zhuǎn)去,怎么也找不到。他就叫我跟司機先生說:“我們在滑鐵盧遭遇‘滑鐵盧’了。”司機本來很著急、很緊張,認為乘客可能會怪他,但聽到習書記和他開了一句玩笑,他也就感到輕松多了。
我們?nèi)サ聡鏖T子訪問,主要是為了和西門子簽約,把西門子引進來。我們?nèi)⒂^西門子的生產(chǎn)線,習書記看得很細,并且很虛心地向他們請教問題。當時,西門子已經(jīng)實現(xiàn)自動化了,都是由機器人送料。他就說:“你們西門子在德國的人力成本肯定很高啊,所以你們就大量研究和應用機器人替代人的工作,這個很先進,很不容易。”他也知道,PC的競爭很激烈,那個時候大陸有聯(lián)想、方正、清華同方、紫光等,但是和西門子相比就差得太遠了。所以他要去了解一下,為什么西門子能夠做得這么好?西門子方面就跟他解釋:德國人在自動化方面做得很徹底,凡是機器能夠替代人的工作,全部都由機器來替代。
在那次訪問過程中,習書記還詳細地詢問了西門子的勞工薪資、自動化生產(chǎn)方面的具體情況。我感覺,他很細心,很有學習精神,一路上都是仔細地去看。他的問題不多,但一問就是最關(guān)鍵的地方。他的知識面很全,很豐富,他對很多經(jīng)濟問題包括制造業(yè)頗有研究。
西門子請他吃飯的時候,征詢他對飲食有什么要求,他說:“不要給我特別準備,我什么都吃,德國人吃的東西我都可以。”吃飯的時候,德國人請他喝酒,他很有節(jié)制,要簽約了嘛,喝一點點應個禮儀,點到即止。
簽約完后,我們就回國了。1994年,西門子就在福清落地了,和我們一起生產(chǎn)PC。西門子實際上是一個多元化的企業(yè),業(yè)務(wù)范圍涉及醫(yī)療、電力、能源管理、房地產(chǎn)、交通、金融等很多行業(yè)。我們當時與西門子的簽約,只是跟它一個PC部門的合作,不是整個大公司。但我們算是開了一個先河。后來,西門子的很多業(yè)務(wù)都來到了大陸,比如通訊、半導體、數(shù)字化等等。
我再講講訪問韓國的故事。在韓國,我們?nèi)タ戳舜笥钇?,這家公司的董事長設(shè)宴迎接我們。席間,他送了我們一人一本講他創(chuàng)業(yè)史的書。
第二天早上,我們要去參觀大宇公司。早餐的時候,習書記就跟我們談到了很多書里的內(nèi)容。其實,我們前一天的行程很累,我回去就早早休息了。習書記精力很旺盛,他回去還把那本書看完了。那本書是翻譯成漢語的,主要就講大宇的創(chuàng)辦過程,里面講到“全世界60多個地方都有大宇”。習書記把這本書的內(nèi)容記得很清楚,可謂過目不忘。我覺得他真是一個好學的人,學習能力很強,吸收能力很強,記憶力超群,這也是他的天分之一。
他與大宇溝通的時候,問的問題都很關(guān)鍵。比如說:主要零件是從哪里來的?技術(shù)是誰提供的?大宇跟美國的龐蒂亞克有合作,他就問:具體的合作方式是怎樣的?技術(shù)又是怎么轉(zhuǎn)移的?等等。
他出來的目的,就是來吸收這些知識的。他現(xiàn)在提出“一帶一路”倡議,就是因為他去過世界上很多地方了。
他在福建工作的時候,很少在福州待著,經(jīng)常下鄉(xiāng)考察,也經(jīng)常出國訪問。當省長之后,他下鄉(xiāng)就更多了。他喜歡到鄉(xiāng)下去調(diào)研,去了解實際情況,發(fā)現(xiàn)實際問題,這是他的習慣?,F(xiàn)在,我們在新聞上經(jīng)常能看到他在基層考察、出國訪問、開會、交流。他做事是不怕辛苦的,而且他很實際,精力和體力也是非常充沛的。
采訪組:您能講講習近平同志當年和林文鏡先生之間交往的故事嗎?
宣建生:林文鏡先生在福清長大,他十幾歲就去印度尼西亞。他是一位愛國華僑,德高望重。
林大哥這一生在印度尼西亞賺的錢,很多都投到大陸來,投到家鄉(xiāng)福清來了。很多外商和臺商也是林大哥介紹過來的,我就是他拉過來的嘛。習書記對林大哥非常尊敬,每次我們合影拍照的時候,他都會讓林大哥站到中間。
習書記也非常關(guān)心他,很會替他著想。有一次,我們?nèi)タ疾?,林大哥一直帶著我們奔波于印度尼西亞各界,很辛苦。晚上,林大哥陪我們一起聊天的時候,習書記考慮到他的身體,就會讓他早點去休息。他對我們說:“我們可以再聊會兒天,讓林大哥回去睡覺吧,他跟著我們跑,身體會吃不消。”
采訪組:您在大陸辦企業(yè)多年,對于大陸這些年的變化,一定有切身體會。能否談?wù)剬?ldquo;一帶一路”的看法?
宣建生:習近平總書記一直很具有國際化的視野,他當?shù)胤筋I(lǐng)導的時候經(jīng)常出國去考察、去學習、去了解,現(xiàn)在他倡導的“一帶一路”,是實實在在地去做,走得更遠、更實在了。
現(xiàn)在,很多國家的人都對習近平總書記非常有好感,為什么呢?因為習近平總書記對他們都很了解,以前都去過他們的國家,對他們國家的歷史、文化非常熟悉,對他們的長處、需求了如指掌。他還喜歡與人交朋友,每次國外的朋友來了,或者曾在國外接待過他的人來了,他就是再忙也會抽時間去接待。他是有情有義的一個人,他的朋友遍天下。
我覺得,將來的歷史要寫習近平總書記這些年做的事,“一帶一路”是很重要的一筆?,F(xiàn)在,大陸把在基礎(chǔ)設(shè)施建設(shè)上的工程、交通、安全監(jiān)控等進行輸出,這是對方求之不得的,對我們也大有好處。如果我們幫他們把交通、通訊等基礎(chǔ)設(shè)施弄好,他們發(fā)展起來了,這才是真正的雙贏。
當然,也有人會懷疑說,貸那么多錢給別人,這值得嗎?實際上,我不這樣認為,從生意人的角度看,我覺得“一帶一路”就好比是一個長期的投資,以后肯定會有回報。以我來講,我是做實業(yè)的,我有很多投資也不是一年就能有回報,可能要5年甚至10年才能有回報。
“一帶一路”用經(jīng)濟合作與交流的方式,提高了中國人在世界上的地位。“一帶一路”未來會給我們國家和相關(guān)國家長遠的回報,這是天時地利人和與歷史相接的必然。所以,未來的歷史學家,也一定會為習近平總書記寫上一筆非常正面的評價,這是他對我們中華民族的貢獻。
采訪組:您作為黨外人士,作為臺灣的企業(yè)家,與中共各級官員有著廣泛和深入的交往,您怎么看待習近平總書記推動全面從嚴治黨?
宣建生:我很欽佩。習近平總書記能夠把國家治理得這么好,并且能堅持這樣做,大家都是交口稱贊的。他從嚴治黨,是從他對自己、對家人、對身邊工作人員的嚴格要求做起的。中國有句俗話叫“身正不怕影子斜”,他也有一句話叫“打鐵還需自身硬”。
現(xiàn)在,有的領(lǐng)導說:“宣總,不好意思啊,我現(xiàn)在請你吃飯都只能在我們食堂吃。”我說:“那太好了,我們這樣的年齡在外面大吃大喝的,身體也會受不了。”我覺得,中央的八項規(guī)定是好事一件。
我們生意人的價值觀就是“永續(xù)經(jīng)營”。從我的角度來看,我覺得,中國共產(chǎn)黨要想“永續(xù)經(jīng)營”下去,就必須從嚴治黨,建立一個完善的自我監(jiān)督、自我平衡的機制,這樣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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